謝瀟不語，他哪裏知道她的心思，若是知道了恐怕自己也將命不久矣。想來想去只好說道：“原是我們謝家虧欠你，也怨不得她。”

“我在幕國上都街頭遇見了一個與她長相酷似的女子，只是她眼角多一顆淚痣，性情看似柔順許多。”

謝瀟冷笑道：“我說你們兩人就是折騰。你明明在幕國想她都想得出現幻覺了，卻偏偏要遠走高飛自我放逐。”

風灼盯了他一眼，他只好噤聲，這實話還不能實說了。風灼清楚那不是幻覺，他甚至知道那是幕國的皇帝。又輕聲說道：“我當日由西至東游歷幕國，在經由一座村莊時遇見她丈夫要殺她，出手相救後，她便一直跟著我們。原先不知她是何人，她丈夫說明緣由後我才知她是幕國要犯明玥公主。”

中間自然省卻許多明玥不顧自己身體，勾引他的事。當初她為了擺脫李逢秋的追殺，不得不投靠風灼，又怕他丟下她不管，只好出賣色相，風灼本心不在此，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，李逢秋氣得牙癢癢怎奈她腹中胎兒，只得一直跟隨，待其一朝落地，就殺了明玥以替天行道。

謝瀟點點頭道：“真沒想到李逢秋會是她的丈夫。”

“這女子為了覆仇無所不用其極。”風灼描述了一番親眼所見孟家慘案後的廢屋，平白無故見陰森四起。

謝瀟奇道：“她竟然有此等好本事！”

風灼吃茶如吃酒一般，拍下茶杯才道：“此女子之語可信，但也不可信。”

“如何？”

便將前日進宮之事說與他聽，又道：“句句暗藏陷阱，字字皆有玄機。心思單純之人很容易被她誤導，但她說的也確有其事。”

“陛下果真有這樣隱疾？”謝瀟不免有些急切，若是她不中用了，早立皇儲才為上策。

風灼點頭道：“她昨日不可能說，但我早已察覺。”是啊，他們二人自小一處，分離不過才幾年，她瞞得再好，也瞞不過三哥。

“可能醫治？”

風灼搖搖頭，謝瀟恍然大悟一般：“難怪你今日問那巫長音病癥之事，難道是一癥？”

“我猜是一癥，她不也姓巫嗎？”

謝瀟點點頭，笑道：“說起她來，我倒想起一件怪事。”

風灼心中只掛念著這一件事，哪裏有心思聽他再說其他，謝瀟見他興趣寥寥，便又道：“與陛下有關。”

見他眸中一亮才繼續說道：“你還記得陛下宮中宴飲時，那只叫雪藍的波斯貓攪局嗎？”

風灼按捺住性子，點點頭表示自己記得。謝瀟斜了他一眼道：“那抱貓的宮女名叫阿瑉，她時常跟隨陛下左右，還有兩名宮女也是陛下貼身近侍。只是她們原都該是聾子與啞巴。”

風灼忽然心中一動，問道：“你確信？”

謝瀟道：“或許是當年先皇與先皇後給她的不安全感，她登位後就將自己貼身近侍全部刺聾毒啞，怎麽會獨獨讓她成為漏網之魚？”

風灼記得前日那三名宮女也在場，沒有什麽異樣，唯獨那名抱貓的宮女雙眼很有靈性，一直盯著明玥，不知為何？而明玥本身姿色出眾，早已習慣有人盯著自己，所以也沒有在意。

“糟糕，若阿瑉是昊國奸細，恐怕已經知道她的病情。”

“不單只是如此。”謝瀟輕笑道，“貓兒滅了燈火之後，你們在院子裏的事，恐怕她也全看見了。”

風灼目光如炬，刀劍一般刺向他，這麽說來，他也全看見了！切齒道：“我要立刻殺了她！”

謝瀟忙站起來攔住他，道：“陛下難道真的一無所知？”

自己的近侍有沒有問題，她當是最清楚不過的，為何沒有任何措施？謝瀟道：“她是不是奸細也還未可知，我只是懷疑。”

“懷疑什麽？”風灼問道。

謝瀟只好講明自己心中疑慮：“如今陛下只收回了三萬雄兵囤與邏些城外，還有五萬大軍全軍壓境，莫說幕國不知陛下此舉原因，我等也不全然明白。對外也不過宣稱幕國年年歲歲要朝貢，逼迫昊國，可昊國如今之民生與國力相較於先皇時期已然不缺這點朝貢，羽翼還未完全豐滿就這樣直接硬碰似乎不和常理。想必幕國也急於弄清原委。”

風灼一蹙眉，反問道：“何不派使臣前來，而非要做這樣偷雞摸狗之事？”

“來過，但被敷衍回去了。”

想來也是，本也無甚光明磊落之由，又像若不是幕國奸細又會是誰派來的？他兩個哥哥都已經被她戕害，宗族王也早已被先皇拋擲各屬地禁錮，還有誰能有這通天的本事，沈思片刻又問：“又是何時混入進去的？”

謝瀟斟酌一番，也不得而知。

風灼道：“若是她不想動，必有計較。你我外臣也無法，只好由著了。”

謝瀟又斜了一眼他道：“你真不知道陛下興兵的緣由？”連他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來。又道，“母親信中所說也是讓你規勸她，不知你有何打算？”

風灼搖搖頭，嘆道：“她如今能聽誰的話？我倒也想知道。”

謝瀟笑了笑不睬他這句，問道：“那明玥公主此次前來我國是何目的？”

風灼吃了一口茶，風淡雲輕地閑談道：“她想用昊國之兵滅了幕國，替她報仇雪恨。”

“嘖嘖，這女人真是心腸歹毒。”謝瀟也咂摸一口，又說道，“她有何良策？”

“都是些無稽之談。”風灼皺著眉頭說道。

謝瀟雖是將門之後，但也善察言觀色之道，見他微變，便已然猜到：“也與巫氏有關？”

風灼點點頭。

謝瀟笑道：“這巫氏還真是無處不在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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